失落的產業系列~火紅的片片窯磚

發佈時間:2018-07-03 09:38:27

如火焰般的夏日到來,六甲的冬天剛結束了一段熱門的落羽松慶典,此時人們走避著豔陽,戶外的活動頓時停滯了不少,但六甲的人們卻沒有因此停歇,來到了六甲的南芳窯磚窯廠,火紅的磚瓦如夏天般的色彩映入眼簾。

火紅的磚瓦如夏天般的色彩映入眼簾。

從前的老建築不可缺少的磚瓦,一直是台灣傳統的重要建材,如今多已被鋼筋水泥取代,不少人好奇磚窯廠如今的定位走向,南芳窯的第三代經營者陳韋霖回答說:「磚瓦如今的主流不再是過去砌磚的功能,反而往裝飾性的建材以及修復性的功能為主,紅磚也從砌磚轉變成磁磚的趨勢,除了現代工業風的設計經常使用裸磚當材料,許多歷史建築也還是需要靠傳統磚瓦來進行修復。」位在六甲的南芳窯目前保有三座傳統龜仔窯,有兩座已經高齡97歲,是阿祖級的百年『龜仔窯』,而另一座則與陳韋霖年紀相仿,約莫只有三十歲的新窯,「新的這座窯年紀很輕,是我出生時期新蓋的窯,但它卻比兩座阿祖級的窯壽命還短,目前已經不勘使用,不得不佩服祖先們蓋窯的做工扎實以及他們的細膩度,與現代的功夫還是有差別,其中一座因為前幾年颱風後方因此坍方了一小塊,另一座則是還是可以運作使用。」陳韋霖說道。

陳家三代的瓦窯記憶從陳韋霖的曾祖父時代開始執業,約莫是1926年的日治時期。根據《臺灣通史》記錄,明鄭時期陳永華將軍於今六甲鄰近地區開墾時,教兵將們如何取土燒瓦,到了日治時代中期,六甲當地也出現了官方瓦窯文獻的紀錄,而在民國60年代更是磚瓦的全盛時期,當時六甲與官田附近共有近百座的磚窯廠,六甲也因此有「瓦窯之鄉」的美譽。

南芳窯目前保有三座傳統龜仔窯。

「當時有個傳聞就是六甲只能有99座磚窯,老一輩的人們也很相信這件事情,說也奇怪,每當有第100座窯廠蓋好的同時,過沒多久就會有一座窯因為不明原因而坍方或是無法使用,所以這個地方軼事也算是六甲人們心中相守的約定。」陳韋霖一邊介紹製磚的場域一邊這麼說道。然而六甲的磚瓦盛況如今也只剩下包含南芳窯之外的兩三間,而目前許多製磚的工作也移往東南亞執行,陳韋霖的父親陳厚志就是將製窯廠移往越南的台商之一。

走過過去所挖製的土坑,想像著當年人們辛勤的模樣,製作磚瓦是一門分常需要人力的工作,在炙熱的溫度下燒製磚頭,再用人力將磚頭堆疊運送,是一項非常耗費體力與心力的工作,卻也是六甲過去的主要產業,陳韋霖描述幾乎六甲老一輩的居民都有與製作磚瓦相關的回憶,而且人們可以一邊製磚,再趁著磚窯燒磚或是休息的時間繼續去務農,當時六甲人的血液裡似乎也流著這樣不停歇的熱血基因。

為了就近供應當地建築所需,瓦窯大都會設在都市的外圍,六甲也是其中的典型模式之一。傳統燒製磚瓦的窯場稱為瓦窯,圓拱形的單窯設計在臺灣又稱為「包仔窯」或「龜仔窯」。在瓦窯燒製的產品種類繁多,包括覆蓋「紅瓦厝」屋頂的方形薄瓦;方形與六角形的地磚;牆壁的壁磚,還有用於砌築柱子的條磚,這些建材也構成了臺灣早期民房的主要特色。

陳韋霖(左)與祖父陳振崑(右)

來到了南芳窯的老龜仔窯前,幾隻小貓穿梭在陳韋霖的祖父陳振崑腳邊,甚至趁著酷暑跑進了磚窯內部玩耍,高齡八十幾歲的陳振崑平常的生活範圍就是在磚窯前乘涼,他熱情邀請我們看看這座老磚窯,頂著三十幾度的熱烈走進磚窯,裡頭卻意外地帶著靜謐的涼意,踏入近百歲的窯內,好像進到一位長者的記憶中,看著磚窯內部的斑駁,想像當年製磚的師傅們忙進忙出,緊盯著近900度的高溫,汗水浸濕了背脊和睫毛,這一切努力都是等待著一批批的紅磚經冷卻後出窯的成就,問起陳振崑當年如何知道燒磚的溫度控制,陳振崑笑著抬起手說:「有經驗的老師傅用眼睛就可以目測。」陳韋霖說爺爺大半輩子都與燒磚不可分割,對燒磚帶著感情,而且高齡的他如今依然動著腦筋思考如何讓燒磚的文化以半自動的方式進行下去。

如今磚瓦不再是建築最核心的材料,卻依舊在許多角落默默撐起了時代的記憶,在片片磚瓦中乘載著那個年代的風景,而炙熱的太陽依舊直射在六甲這片屬於火焰色的土地之上。

許多角落默默撐起了時代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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